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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五八章 戰場上的變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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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小土丘上的西涼斥候小分隊敗逃,危險是暫時性的解除了,但是依舊造成了不小的混亂和殺傷。

備甲和無甲的兵卒,在面對箭矢的時候,相差太大了,百多步的距離之下,若是有甲,說不定都可以直接硬扛弓箭的射擊,搞不好若是箭矢的角度不好,還未必能夠射穿戰甲,但是無甲的話,基本上不管箭矢的入射角度是什麽,都會造成嚴重的傷害。

斐潛一面組織著兵卒幫忙南岸的人員盡快渡河,一邊讓兵卒救治那些受傷的人員,就這樣短短的一點時間,因為人員一開始站的密集了些,加上又被火把光線照耀著,導致西涼斥候射來的箭矢基本上都沒有多少落空,死了十餘人,還有十幾個重傷,幾個輕傷的,直接就損傷了三十多人……

看著那幾個粗手粗腳的在幫忙著救治的老兵,斐潛覺得之前被遺忘的那個問題又重新想了起來,對於戰場救治這個事情,無論如何到了平陽之後就要整備出來了,多少要配備一下,不僅僅是對於兵卒戰鬥之時的救護,就算是平常的時候,也是需要的。

前一段時間,因為樹立起了一個良好的形象,所以多少來了不少的人員,其中不知道有沒有學醫的,不過在漢代,醫生這個稱呼還是沒有的,只有醫師或是方士,或者是根據其診斷的專科,稱呼其食醫、疾醫,或是金瘡醫等等,就連郎中、大夫之類的稱呼,也是到了後代才有的。

因此在軍中的,多半就是金瘡醫居多了。從這一個方面來說,華夏人對於醫生的重視,其實在起初的時候並沒有多少,醫師和匠師並列……

斐潛正在考慮的時候,張遼帶著些羞愧的面容,兩手空空的回來了。

雖說沒有能夠抓捕到活口,但張遼隨即派遣了不少兵卒,甚至是親自往北搜尋了一段距離之後,直至沒有再發現什麽潛伏的西涼軍隊,確定周邊安全之後才回到了斐潛身邊回報請罪。

若是說有罪責,也不能說完全沒有,畢竟先期到了北岸的是張遼,沒能夠發現有西涼斥候潛伏進來也是問題,但是若說張遼一定有罪,這個也不好說,畢竟是待在岸邊,水流聲加上人馬渡河的聲響,就足夠給與這一只小股西涼斥候隊伍足夠的掩護了……

因此斐潛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,只是說一聲押後再議,便讓張遼去收攏和組織兵卒了。斐潛他現在最擔心的問題就是李傕的位置到底是在南岸還是北岸,不過現在,在得知了張遼的回報之後,心中便多少略微安定了一些。

隨著時間的推移,這個問題終於揭開了答案,隆隆的馬蹄聲音在夜色當中傳來……

這個時候已經不再需要什麽猜測了,因為這麽多戰馬的奔騰聲音,就足夠證明了李傕的大部隊依舊是在跟在斐潛的後面,而方才出現在這裏的,只不過是李傕派出來負責巡弋沮漆水小股斥候部隊而已。

斐潛在方才那個時間的正確的決斷終於是得到了回報,李傕雖然看見了手下斥候發出的火箭指引,馬不停蹄的趕往這裏,但還是晚了一步,趙雲等人剛剛渡過沮漆水,李傕的先頭騎兵才出現在了斐潛的視野當中。

西涼騎兵舉著燃起的火把,似乎是蓋滿了整個的視力所及的區域……

斐潛忽然有些慶幸,如果方才遭受攻擊的時候稍微膽怯了一些,不管是退回南岸還是延誤了下達繼續渡河命令的時間,都有可能被李傕堵在半渡之時,那個時候,輕者損兵折將,重則自己的小命可能都不保。

“該死!該死!”

片刻之後,李傕帶著大部隊也到了沮漆水南岸之上,看著逐漸消失在視野裏面的斐潛部隊,不由得憤怒的揮舞著馬鞭,咒罵著……

可是又有什麽辦法?

戰場之上向來就是如此,差得片刻時間,就是天差地別。

若是李傕早一個時辰,或者是斐潛耽誤了一個時辰,可能情況都會發生巨大的變化,不過現在難題則是從斐潛這裏轉移到了李傕頭上,既然李傕的大部隊在沮漆水南岸,那麽斐潛自然可以施施然的踏上北上的路程了,而李傕則是不得不面對著之前斐潛所面對的問題,是跟著斐潛的蹤跡,一樣從沮漆水泅渡,還是往東繞一點路走萬年縣的石橋?

要渡沮漆水,要麽也就和斐潛做的一樣,脫下戰甲,人甲分過進行泅渡,否則被水浸泡的戰甲簡直就會像背著沈重的石頭一樣,將兵卒全數拖到水底去;要麽仗著人手多,去周邊砍伐樹木,拖過來搭建簡易的浮橋,便可以不卸甲直接過河,但是不管是采取哪一種方式,所用的時間都會比斐潛用的時間要更長,畢竟李傕人馬的數量在這裏擺著,泅渡自然時間更長,就算是選擇搭建浮橋,同樣也需要一定的時間。

繞道萬年縣,或許有可能會相對便捷一些,但是那樣就等於是又要重新搜尋起斐潛的蹤跡了,如此一來耽擱的時間不說,搞不好萬一跟丟了,就等於是失去了圍堵絞殺斐潛的最好時機,這如何能讓李傕可以接受?

怎麽辦?

李傕左右衡量著,一時之間有些不好抉擇。

似乎是感覺到了李傕的情緒,其胯下的戰馬也有些不安的在沮漆水南岸河灘之上,打著響鼻,來回的踢踏著腳下的沙土……

“來人!去周邊砍伐樹木,搭建浮橋,繼續追擊!”李傕咬著牙,發狠的說道,現在這個局面之下,既然已經興師動眾的前來圍剿斐潛,難道就這樣輕易的讓其突圍而去不成?

若是這樣,先不說對於士氣影響如何,單單是在西涼派系當中,接下來豈不是落人口舌,搞不好自己的威望會受到影響,到時候又怎麽去站在馬騰和韓遂之前?

“啊?哦……好吧……”

李傕的號令一下,許多西涼兵卒就不免的有些嘀咕了。

人畢竟不是鐵打的,一大早急匆匆的出發,然後一路追逐,雖然是一人雙馬,但是依舊是累的夠嗆啊,臨近夜晚又是見到了斥候急報,根本就沒有休息便往這裏追趕而來,卻在最後關頭差了那麽一步,這些西涼兵卒一路提著的那口氣,憋著的精氣神在見到斐潛部隊施施然離開之後,便都松了下來,頓時就覺得身上疲憊不堪,而現在居然還不能休息,還要繼續伐木來搭建浮橋……

這個,多少難免就有一些怨言出來了。

“……日泥二革腰子地,先前馬哈的,跟著東太四還有肉吃,現在麽哈……都四吃土涅……”一個老西涼兵一邊慢悠悠的往一邊去找樹木,一邊發著牢騷。

“奏是泥麽……累死球咧……”這樣的話語立刻引起不少人的共鳴,頓時就有人表示同意。

一個西涼曲長模樣的小軍官聞言便喊道:“帶!二混子!黑狗子!說啥子涅?!額把泥尕子子子兩頭子都捏住咧!半蔫漢!個嘛泥一團子就康完了!”

見曲長喊話了,許多人也就不做聲了,那個老西涼兵還有些不忿,低聲嘀咕著:“各瓜皮!當年老子拿刀子耍地,泥慫還拉住巴巴兒灌土滴哩……”

曲長見多少鎮住了,也就沒有再理會那幾句低聲的牢騷話,就裝著沒聽見,徑直分配了任務,其實他也知道現在兵卒確實是累了,不過軍令已經下來了,就算是累,也還得幹啊,有牢騷那是難免,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就行了。

於是,在沒有了多少動力的西涼兵的行動之下,浮橋也就慢騰騰的開始進行搭建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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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白水溝,馬騰卻面臨著另外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,到不是攻不攻營寨的事情,而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了同族的人,這個仗還打不打?

原來馬騰也是不相信,不過在見到了馬延之後,不由得他不相信了。

因為馬騰所用的長槍的形狀,竟然和馬延用得長槍類型一模一樣,甚至是在陣前兩個人稍微比劃了一下武藝,發現招式什麽的竟然也是相差不多……

這就讓人在有幾分的詫異的同時,也不得不感嘆人生的巧合。

兩個主將在陣前打著打著,然後就停了下來,相互下馬坐到了一處,哈哈笑著,敘說著自家的家庭變遷的事項,說道動情的之後,兩個人都是唏噓不已。

原來馬騰和馬延都是從一個老馬家裏面分出來的,如果說輩分的話,還是挺接近的,都是馬援的後人。

馬援,倒是一個充滿了傳奇色彩的人物,年少的時候就頗有名聲,還有一身的好本領。

後來在王莽時期,天下大亂的時候,先是擔任隗囂的綏德將軍,然後又背叛了隗囂,投奔了劉秀,然後利用自己在隗囂勢力當中的地位和聲望,導致後來隗囂其下的大將十三人及部眾十萬餘人不戰而降,隗囂逃至西城,成為劉秀的平覆西涼的重要功臣。

馬援還做出了聚米為山的戰略戰術舉措,推進了五銖錢恢覆了經濟的周章,不僅是平定羌人,同樣也領兵南下平定了嶺南地區,可以說是戰功赫赫,後來被封為伏波將軍,但是這樣的功勳還是抵擋不了皇帝的猜忌,後來馬援在前線病逝之後,便連個像樣的葬身之所都沒有。

雖然後來馬家裏面多少還有一點人才,但是都沒有能夠像先祖馬援那樣的光華奪目,於是便分散開來,開枝散葉,成為了西北許多馬姓的源頭。

顯然馬騰和馬延都是得到了馬援武藝方面的傳承,所以連所用的兵刃都有些相似,因此當日徐庶在寨墻上看到了馬騰之時,就有所推測,後來派遣了兵卒詢問之後,才有了陣前馬騰和馬延相會的結果。

然而這樣的結果,也導致了馬騰的手下看著眼前的情形之後,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就消散大半,兩軍主將都坐下來聊天了,這還打的起來麽?

打不起來了幹什麽?

自然是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了,因此原先馬騰造出的浩大聲勢一下子便都收了回來……

其實馬騰根本就沒有帶多少人來,原先營造出來的龐大規模只是疑兵之計而已,如今被拆穿了,雖然有些尷尬,但是反正當初和李傕的約定,就只是前來拖延斐潛在白水溝這邊的騎兵步卒而已,給與斐潛營寨足夠的壓力,使其不能分兵。

所以現在馬騰也是很不好辦,打是打不起來了,畢竟一開始也沒有打算硬攻,不過是撤退還是在這裏待著,就有些犯難了……

白水溝營寨之內的徐庶也看出來了這一點,便遣人送了一些牛酒意思意思,馬騰笑納之後,便領兵折返新豐去了。

至於李傕那邊怎麽交代的問題,馬騰表示,李傕是誰?

馬騰他在西涼好歹也是說一不二的大人物,能配合李傕做些動作也算是可以了,要完全聽命於李傕,惟命是從,這個,呵呵……

白水溝營寨之上,徐庶看著馬騰帶著兵卒漸漸的往西南遠去,臉上卻並沒有多少的輕松的神情。

馬延有些不解,只是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牛酒糧草而已,就避免了交戰,讓馬騰自行撤兵,這樣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,難道還真的要殺上一場,見些血死點人才值得慶幸?

徐庶看出了馬延的疑惑,說道:“此地雖安,彼處即危。雖說結識馬壽成亦是不錯,然恐君侯之處多有危急……”

馬延聞言,也是默然點頭。

對於漢代現在來說,一沒有戰場無線通訊工具,二沒有什麽定位系統,想要及時的收取到斐潛當下的信息,真心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……

不過麽,徐庶忽然轉過頭,盯著馬延上下打量幾眼,然後捏著胡須,微笑了起來,倒是讓馬延忽然覺得心中有些毛毛的,“元直,有話請說就是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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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延換上了一身的皮袍,又回首看了看身後帶著的的羌人騎兵,再看了看頭頂上那一面換了一個顏色的戰旗,搖頭苦笑了一下,旋即呼哨了一聲,然後帶著五百羌騎往西北方向而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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